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凉拌或法办,随你选。”   “我能不能选不办?”   “看在你营养不良的份上,可以。以后你真的要注意些了,中午不能只吃面包喝牛奶,以后再去画画,中午就和秦浩他们出来好好吃饭,耽误点时间怕什么?总好过自己受活罪。”   “呵”,路璐抬起头,吻着凌嘉的唇角,喃喃说道:“凌嘉,你真是个大好人呢,你能看上我,说明我也很好吧?”   凌嘉眼里笑意浓浓,“你刚才不是觉得自己很坏么?怎么一下落差这么大?”   “我的确很坏啊,但跟你一比,我突然觉得自己好的不得了。”   “都这模样了,还不忘占点口头便宜,你跟我斗嘴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恭喜你答对了,加十分!”路璐拿起凌嘉的手机,轻轻吻一下屏幕,“凌嘉,我们的关系一定不能让你父母知道,他们承受不了这种打击的。”   “我知道的,即使他们真的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相信我,嗯?”   “嗯,你说你有办法对付你父母,是什么办法?不会也跟我一样被他们赶出家门吧?”   “我可没你那么死心眼,硬碰硬的方式我可不要”,凌嘉拿起梳子,帮路璐梳理头发,“我对我父母都很了解,万一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好好应付他们的,别杞人忧天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别总想些有的没的无端给自己添堵,快吃点饭吧,我都饿了。”   “嗯。”   放下梳子,凌嘉端起粥来,问:“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路璐想也不想的就张开了嘴,凌嘉无奈,只能一勺一勺的喂她,喂了几勺后,路璐拿过勺子,舀起粥来,送到凌嘉嘴边,“我也喂你吃。”   凌嘉一笑,张开嘴,粥入了口,落到胃里,变成了蜜。   吕楠和桑榆到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她们为彼此喂饭的这一幕,桑榆看了一眼,心脏被刺的辣辣的疼,迅速低下头,不敢再看。   吕楠又叹了一口她这两天来的第N次气,握住了桑榆的手,好人做到底,就姑且让我给桑榆一点力量吧,尽管这力量不管用,可有总比没有好!   作者有话要说:【年根了,尽量多更点吧,过年会很忙,看来节前结文的打算要变成妄想了……】   第 59 章   吕楠重重的咳嗽一声,凌嘉和路璐一个转头一个抬头的向门边看去,路璐见到桑榆那双极力克制着眼泪的眼睛,心又疼了起来。   吕楠拉着桑榆走到病床边,问路璐:“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   “别那么见外,你还记得我是谁吧?”吕楠被路璐无视过一次,她很怕再被路璐无视第二次,否则自尊心也太受伤害了。   “记得,吕楠。”   “还算你有记性”,吕楠没好气的踢踢凌嘉的脚,气呼呼的说:“让她们两个说话,你跟我出去,我找你有点事!”   凌嘉把粥放下,看一眼桑榆,又对路璐说:“你们好好聊聊吧,我和吕楠先出去了。”   “嗯。”   楼下的花池边,有几个顽皮的孩子在玩耍,他们踢着皮球,高兴的嚷着叫着,在这幽静的医院,他们欢快稚嫩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人在童年,总是最快乐无忧的吧?他们长大后,是否也会明了一种情绪,叫做忧伤?   等门关上后,桑榆坐到路璐身边,摸着她的脸,疼惜的问:“真的没事了吗?怎么会营养不良?”   “医生总爱胡说八道,别听他们的”,路璐抓住桑榆贴到自己脸上的手,紧紧握着,“你一定哭了很久吧?眼睛这么肿,我总惹你哭……以后,不要哭了,好么?”   “嗯”,桑榆点着头,泪却又滑了下来,落到唇角,绕了一个圈,又滴到路璐的手上。   “又哭了,真不坚强啊”,路璐柔柔的拭去桑榆的泪,往旁边挪一挪身子,说:“你昨晚一定也没睡好吧?这床挺大的,你到床上来,我们躺着说话,等说累了,就睡一会,我陪你。”   桑榆脱下鞋子,侧身躺倒路璐身边,路璐帮她盖好被子后,也躺下来,侧身望着桑榆,“榆,其实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叫你榆的,叫你桑榆,真的很别扭啊,可我不知道该怎么重新面对你,只能从称呼上改一改,似乎只有这样,心里才会好受一点,可我错了,我叫的难受,你听的也难受,以后不会那么叫了,你是榆呢,永远都是。”   桑榆又伏在路璐怀里小声抽泣起来,路璐抱着她,把头埋在她的发里,静静的流泪。   该流的泪,总要去流的吧?只有流完了,才能重新站起来。   等稍微平息之后,桑榆抬起头,看到路璐湿润的眼睛,心里一阵疼过一阵,路璐怕她哭泣,她也同样怕路璐哭泣啊。   桑榆小心的擦掉路璐眼角的泪,说:“不哭了,我们都不哭了,嗯?”   “嗯。”   “璐,告诉我,我和凌嘉,在你心里谁更重要?”   路璐沉默,她答不上来,想了好一会,才说:“我不知道,凌嘉和你,就像我的左手和右手,不管割掉哪一个,都会疼,可我知道,现在的我,对你和凌嘉的爱,是不同的,凌嘉更像一个恋人,你更像一个……亲人。这些日子,我想过你和凌嘉无数次,后来才发现,凌嘉就像火,从小小的火星,一点一点的燃到巨焰,一点一点的把我本是灰涩的心照亮,而你就像小溪,像小溪里清澈的水,柔柔的,又是固执的,一天天一年年的侵蚀,早就在我那颗心上刻下了你的名字,挥不掉,也不想挥掉。”   “凌嘉……她最吸引你的地方,是哪里?”   “不知道,或许是她的性格吧。我记得,她对我有了感觉之后,就和她长的像狗熊一样的男朋友分了手,那时我问她,你为什么和狗熊分手?她说‘我不喜欢人兽恋’,她的分手明明是为了我,可她却理直气壮回答了那么一句话,她总是骄傲的,骄傲到不容许别人去同情,不容许别人因为感动而爱,却同时还关心着别人的情绪,不刻意给别人压力。她最吸引我的地方,可能就在此吧。”   桑榆想起了她回来找路璐时,路璐也曾问过她和秦怡为什么分手,那时她的回答是“为你”,桑榆涩涩的笑着,自己和凌嘉,性格上竟然差了这么多。   桑榆轻轻问:“如果没有凌嘉,你会跟我重新在一起么?”   “会吧”,路璐长长的叹着气,“这个问题我想过无数次,你知道的,我从没怨过你,即使你跟我分手,我也从没怨过,可那晚,就是在我们分手后,你第一次来找的那晚,你问我,究竟是你太任性,还是我太骄傲?那一刻,我真的怨你了,我怨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为什么等我心里有了别人以后,你才回来,更怨自己为什么那么容易对凌嘉动心。我常想,如果我们能从头到尾都爱一个人该多好。你知道么?自从跟凌嘉交往之后,我在你和她之间徘徊,我常常在晚上自责到失眠,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这辈子除了你,我还会爱上其他人,凌嘉是个意外,是一个我以前从没想到过的意外,我和她的感情,是在我们分手半年之后,在你回来找我之前慢慢生出来,又慢慢变深刻的。那天当我知道你又找了秦怡之后,我很绝望,我抱着凌嘉大哭,那时我跟她刚认识没几天,彼此还很陌生,我从没在陌生人面前哭过……我也常想,如果你没找秦怡,如果我不知道秦怡的存在,我一定也不会轻易对凌嘉动心,而是死心塌地的等你回来吧?可没有如果啊,榆,没有如果的。”   “你知道么,秦怡对我来说,只有女友之名,没有女友之实”,桑榆幽幽的凝视着路璐,美丽的眼睛里,满满含的全是伤,“我和秦怡,只吻过几次,进一步的那些,从来没有过,我忍受不了被你以外的人碰,我的心和人,从来只认你一个,即使和她接吻,我也要先将她想象成你才能应付一下,我喜欢她,只是喜欢她会哄人,和你分手的那些日子,我也很失落,一心等你来找我,可等来等去你却没有一点音信,那段时间她不厌其烦的送我小礼物,不厌其烦的逗我笑,后来想想才发现,我对她的感动,多于喜欢,和她相处的那段时间,她总想和我有进一步的关系,我曾试过忍耐下去,可根本不行,一想到她的手要在我身上乱摸,我就止不住的想颤抖。这些话,我从没对你说过,因为怕你不信,不过现在,不管你信不信,对你来说都无所谓了。”   “怎么能无所谓?”桑榆的这番话,让路璐吃惊,吃惊之余又是一阵心疼,也夹着一丝喜悦,她抱住桑榆,诚恳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去找你?因为你对我说的是分手,不是暂时分开,是分手啊!你知道分手这两个字砍过我多少刀么?我可以包容你的一切,唯独不能包容你的分手,你可以对我不满,可以对我指责,可以对我发脾气,但你为什么要对我提分手?为什么你不能说分开,分离,分别?哪怕阴阳分隔也没有关系,为什么你偏偏选了分手这两个字?你难道不知道,一对恋人之间,最怕的就是分手么?你也一定不知道,每次我一想到你和秦怡,一想到你和秦怡要那样那样,我直想去拿把刀将她砍的遍体鳞伤,因为她根本配不上你,真的一点也配不上,我只看她一眼就知道她不配,你以后再找女友,千万不要再找那样的了,你应该有更好的人来配才对。”   五点多了,护士敲门送了饭菜进来,然后又礼貌的走了出去。   等护士走后,桑榆痛苦的闭上眼,自言自语一样,说道:“是啊,当时我为什么就说出分手来呢?大学四年,留学三年,我从没想过分手,却在那一刻晕了头脑,说了出来”,桑榆苦笑,“可你觉得我还会再找女友么?你觉得除了你,我还能再找到最配的人么?梅馨说的虽然有些苛刻,可她说的总是有些道理的,配件没有原件好,这辈子,你在我心里,是谁也替代不了的,你懂么?”   “懂,一直都懂”,路璐也苦笑起来,“你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这样?即使爱着别人,可你永远是谁也替代不了的,因为是你让我懂得爱,让我懂得情,让我懂得有爱有情才算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榆,你永远是特别的,你又能懂么?”   “嗯”,沉寂很久之后,桑榆终于点了点头。   “呵,这就好,你饿么?”   “不饿,你吃一点饭吧,现在身体这么虚,再不吃饭,没法撑住的。”   “我也不饿,一点也不想吃。”   “嗯,那等饿了再吃。”   “嗯。”   “璐,我昨晚做了一件荒唐事呢。”   “什么荒唐事?”   “现在不想说,很乱,很累。”   “荒唐事……”路璐提心吊胆起来,桑榆做了什么荒唐事?可桑榆不想说,看她这么疲惫,也不好再问,路璐把桑榆抱住,“累了,就睡一会,我陪你。”   “嗯”,桑榆环住路璐的腰,窝在她怀里,“别忘了我,璐,不管爱谁,不管跟谁在一起,永远不要忘了我,我也一样,永远不要忘记你。”   “不会忘的,永远不会”,路璐紧紧抱着桑榆,眼眶热热的,眼泪又顺着脸颊默默掉落下来。   桑榆合上了眼睛,心神不宁的睡了过去,而眼角,分明挂着一颗泪滴。   天冷了,枯黄的树叶被冷风片片吹落,摔落到地上,止不住的颤抖。   缱绻记忆中的童话破碎了,徒留一身的怆。   光秃秃的树枝显得寂寞起来,那一声声的呜咽,叫人忍不住的去想,树枝和树叶,它们是否相爱过?   枝的悲鸣,是因为不舍,还是为了怀念?叶的离开,是因为疲倦,还是为了重生?   或许,谁也说不清吧。   第 60 章   凌嘉被吕楠拉到了医院对面的咖啡厅里,她们第二次进入这里,凌嘉想了昨晚她和桑榆等人谈话时的小心翼翼,吕楠想起了昨晚她和桑榆的胡作非为从此地开始,不由的都万感并发,一个扶额,一个跺脚,两人都哀声叹气的不得了。   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凌嘉要了两杯卡布奇诺,她问吕楠:“看你气呼呼的,怎么了?”   “我真佩服你的勇气,你竟然还敢问我怎么了”,吕楠白眼乱翻,“昨天晚上我出了点事,闹出点状况。”   “你不是一直陪着桑榆的吗?陪人你也能陪出点事来啊?你还真是惹事的主儿。”   “你以为我想啊?要没桑榆,我至于出事么?”   “桑榆怎么让你出事了?”   吕楠本想找凌嘉算账的,可她忘了找人算账,总得先把账本掏出来,她可不好意思说出昨晚的事,只避重就轻的说:“桑榆喝了我一整瓶法国红酒,那酒我平时都舍不得喝,你得还我!”   老天刮钞票了吧?吕楠会为了一瓶酒冲她跺脚?凌嘉左眼皮一跳,上下来回仔细的盯着吕楠看,上三路下三路的打量完后,终于在吕楠的脖颈左侧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痕迹,她快速俯起身,迅速把吕楠的丝巾拨到一边,看着吕楠锁骨上的吻痕,一夜不曾合眼的凌嘉,精神突地高涨起来。   “果然出事了啊”,凌嘉暧昧不已的笑道:“丝巾底下风情无限呢。”   吕楠太了解凌嘉,见火是包不住了,她整理好丝巾,索性破罐子破摔,“桑榆昨晚喝醉了,她把我当成了路璐,就这样。”   “继续,说细节。”   “细节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床上那回事,谁知道她做到一半,竟然吐了,还都吐在我身上,可气死我了!”   凌嘉顾不得形象,笑的天花乱坠,“难怪今天桑榆穿你的衣服过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打算怎么办?本想救个人,结果把自己牺牲掉,我这辈子还没这么吃亏过!”吕楠白凌嘉一眼,说:“我得把你和路璐桑榆的关系先搞清楚,你也别等我一句句的问了,就把你和路璐,桑榆和路璐,你们三个之间的牵扯都告诉我,我听着,你说吧,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凌嘉低头想了一会后,她一边搅弄咖啡,一边把她和路璐桑榆的情路历程一一道了出来,当然,重点是讲的路璐与桑榆之间这些年的牵绊,等说完后,她看向吕楠,悠然说道:“桑榆这孩子,想想其实挺苦的,可若不是她先提出分手,又交了一个女朋友,让路璐感到绝望,路璐怎么可能轻易跟我好上?你以后还是多陪陪她吧。”   吕楠叹道:“真没想到,父母都不要了,三年的隔洋相思都熬了过来,却熬不过工作稳定之后的生活安定,真是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啊,凌嘉,你八成还不知道,桑榆跟那个叫秦怡的,根本没上过床,桑榆这女孩,真是挺难得的。”   凌嘉吃了一惊,问:“你怎么知道桑榆跟秦怡没什么?”   “她昨晚喝醉之后嘟囔出来的,她说她的身体只认路璐一个人,我猜她要不是喝醉了,也根本不会碰我一根手指头的吧。”   凌嘉沉默了,她突然间理解起路璐,也理解起桑榆来,若她是路璐,面对桑榆这样的女孩,也是很难下狠心的吧?若她是桑榆,在经历了这么多苦楚之后,也一定会去一醉解千愁吧?   女人啊,为什么总是那么痴情呢?   凌嘉望向窗外,对吕楠说道:“楠楠,你对桑榆一定是有好感的吧?否则凭你那性子,怎么可能会为一次胡闹就来找我算账?你看窗外这些人,来来往往的,有几个能走到你心里去?又有几个能让你用心在乎?我知道你现在对桑榆只有好感,没有爱,可我还是想劝你,既然你真的想找个人安稳下来,如果从男人那里找不到感觉的话,就从女人那里试试。我还是一样要提醒你,如果你只是想玩玩的话,别找桑榆,她不是会玩的那种女孩,你对桑榆,要么现在就放下,当成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要么就认真起来,放下身段,耐下心,正儿八经的和她处一处,你对她,千万别抱着玩的态度,也更别抱着无所谓的姿态,她和你认识的那群男人不一样,和我们接触过的女人也不一样。”   吕楠问:“你和桑榆在工作上有过不少接触,你觉得桑榆是怎样的人?”   “和路璐是同一类人”,凌嘉转过头,对吕楠笑一笑,“她们都是那种不轻易去爱,更不轻易去恨,骄傲的,固执的,才华横溢又善解人意的,还带点任性的孩子,一旦爱上了,她们会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即使分手了,她们也只会记得对方的好,从不说对方一句坏话,因为爱过,她们懂爱。让她们忘掉对方,那是天方夜谭的事,至少在一两年内根本不可能。对感情,她们不会玩,只会认真,这样的两个姑娘,本该是天生一对的,可偏偏她们有时都带些孩子气,不知道有话要好好说,有结要好好开,她们若想长久,只能是一路走到老,但凡有点差池,一旦错过,将是终生,因为她们太像了,骨子里的骄傲和倔强,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吕楠的笑意显得深邃起来,她玩笑似的说:“听你把桑榆和路璐刻意说的这么好,是个人都会为她们心动一下吧?”   “不是刻意,只是由感而发罢了”,凌嘉摇摇头,说:“你总该知道,你跟一个人相处时,若只盯着他的缺点,那他在你眼里,将浑身上下都是缺点。我看人喜欢先看他们的优点,再无能的人也有他的长处,既然自己做不到完美,又何苦对别人要求那么苛刻呢?”   吕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我和桑榆是从周静那场周年庆上认识的,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对这女孩我倒也了解一些,以前总觉得她很忧伤,直到昨天才发现她忧伤在哪里,凌嘉,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对桑榆和路璐感到可惜?你有没有想过,自己退出来,好成全她们?”   “想过,我问过自己退出来可以么?可我的心不答应”,凌嘉端起咖啡来,放到嘴边,沉一沉,却没喝,又将它放下,“都说商场如战场,其实情场也如战场,楠楠,我们朋友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性格你最清楚不过,碰到商机,我会紧紧抓住不放,碰到人也一样,咱们同岁,都快30了,这把年纪,又在社会上滚打了这么多年,能碰到一个动心的人不容易,若不紧紧抓住,这辈子很可能会孤独下去。我确实为路璐和桑榆感到过可惜,也为她们间的感情动容过,但你觉得,即使我真的退出来,凭着现在的路璐和桑榆,她们还能回到当年那种没有一丝污痕的感情中去么?”   “这可说不准”,吕楠不怀好意的瞟一眼凌嘉,带着浓浓的报复味道,冷嘲热讽:“人家那么多年的感情摆在那里,还有一起长大的朋友祝福,即使路璐现在拜倒在你的石榴裙底下,可你一旦退出来,日子一久,我敢打百分之八十的包票,她八成还是会死心塌地的再对桑榆好,你没见到你那小对象现在跟你好着,可为了桑榆还能晕倒啊?你这一旦退出来,啧啧啧,唉,我都提你揪心呐!”   “你我都经历过初恋,你再怎么不在乎,放弃初恋的过程中总也会带着一些徘徊和反复。我的情路你最清楚,你也该知道,我当时和向云天好着,还常常会想起初恋严振松,所以我对路璐现在的情绪,能理解。路璐和桑榆从大一到现在,相处了八九年,两人几乎等于从小一块长大,她们分手不过一年,年少的感情是最真也最纯的,你能指望一对曾经深爱的恋人,在短短一年之内将对方彻底放下或忘记么?路璐若对桑榆的苦楚无动于衷视而不见,我反倒不稀罕她了,我对无情无义的人没兴趣。路璐对桑榆,可能还有爱,但更多的是那些日积月累的习惯,我相信她的心是站在我这边的,也相信她能放下桑榆,再跟我一起培养出新的习惯,否则今天她醒来之后,不会对我坦白她很心疼桑榆,更相信经历过昨天和今天之后,路璐和桑榆之间会给对方一个新的定位。凡事有两面,路璐晕倒,未尝不是好事,至少她就成全了你昨晚的好事不是么?再说……”凌嘉好笑的看着吕楠,突地拉长了声调,“你要报复我就直说,有必要带着这么浓重的醋味么?”   “我哪带醋味了?”   凌嘉凑到吕楠脸前,支起下巴,含义不明的笑道:“你听到路璐和桑榆的感情那么深,心里一定不大好受吧?再怎么爱玩,看起来再怎么不在乎,可毕竟也跟人家有过一夜亲密呢,你要对桑榆一点感觉也没有,昨晚就是拼了命也会跑下床,你既然让人家得逞了,就说明有感觉。你没发现你今天在提到路璐和桑榆时,总是把桑榆放到前面么?一开口总是先提桑榆,再把路璐放到她的名字后边,这说明什么?今天你能问我桑榆的过去,就说明你很在意,在我面前你还装个什么劲啊?你在公司里没装够啊?工作的时候装,应酬的时候装,私下里你还装,你累不累?以后你该怎么面对桑榆,你心里已经做好打算了吧?你今天来找我,也不过是想听听我的意见吧?我没跟你装,你也少跟我装,我昨天一宿没睡,没空跟你绕!说说你的打算吧。”   吕楠被凌嘉说中心事,一阵尴尬,脸上一烧,脸蛋便像熟透的石榴一样红了起来,凌嘉揉揉眼,瞅了又瞅,她没看错吧?吕楠是脸红了吧?看来老天还真有刮钞票的时候啊!   “屋里太热,我被蒸的脸红一下不行啊?有什么好看的!”吕楠不满的在桌子底下踢凌嘉一脚,抬头看看精致的吊灯,叹口气,说:“我想先和桑榆做朋友吧,她心里只有路璐一个人,我即使想插也插不进去,何况我现在也没做好要和女人交往的准备,一边走一边看吧。”   “也好,女人心思细,一点点的来总是没错的,这段时间你先和你那群男友们断了吧,跟桑榆接触的同时,也好让自己静一静,好好想一想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我那群男友早就断了。”   “其实我一直挺奇怪,你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改邪归正的?”   “没受刺激”,吕楠把身体放松在沙发上,慢悠悠的说:“以前和桑榆聊天,她偶尔会像你和蔚然一样劝我安稳下来,但她不像你们一样苦口婆心,只是淡淡说一两句,我当时也奇怪为什么她的话我就能听得下去,后来一想,可能是因为她在劝我的时候,带出的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吧,那种表情,简直跟当初路璐无视我时的模样从一个娘胎里跳出来的一样,真是太让人不服气了。你说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啊?”   凌嘉本是笑盈盈的听吕楠说话,可当听到吕楠最后一句问话,她止不住的想把咖啡泼到吕楠脸上,凌嘉突然觉得自己的命很苦,上班的时候她得提防明枪暗箭,下班之后她还得遭受明箭暗枪,凌嘉忍一忍,说:“你想报复我,所以故意刺激我,我不跟你计较,既然你把桑榆放到心上了,就好好跟人家相处吧,不跟你说废话了,聊了这么久,天都快黑了,咱们回去吧。”   “好吧,回去”,吕楠伸个懒腰,站起来,“你找你的,我找我的,各找各的人去。”   回到医院,进入病房,看着床上并肩入睡的一对人儿,凌嘉和吕楠对望了一眼,同时摇头笑了起来,一个笑的深沉,一个笑的无奈。   吕楠走到床尾,看着沉睡中的路璐和桑榆,压低声音,对凌嘉说:“凌嘉,你刚刚说她们像孩子,我刚刚其实在想,她们不过比我们小两三岁,都是二十六七的人了,哪里像孩子?现在这么看着她们,真的很像孩子,你看她们依偎的姿势,她们睡起来极为相似的模样,处处流露着她们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谁能忍心分开她们?凌嘉,我不是在打击你,也不是在报复你,我只是想提醒你,你选路璐,真的选对了吗?”   凌嘉与吕楠并肩站在一起,她望着路璐和桑榆,同样的修长的眉毛,同样挺直的鼻梁,同样温润的唇,同样年轻的脸,醒着的时候带着明显的不同,睡着的时候竟如此相像。   都说两个人生活的久了,牵挂的久了,心意相通的两个人,就容易生出夫妻相,难道这是真的么?   凌嘉沉默的立在那里,久久以来,她第一次问起了自己,她和路璐,真的对了么?   长风拂过,窗外的垂柳轻轻舞动,参差光秃的细长枝干,哑哑地荡出了一曲忧伤且决然的歌。   不管对与错,既然选择了,就去努力走到底吧,凌嘉笑了,半途而废可不是自己的性格,何况,自己对路璐有信心。   一切不过是习惯而已,习惯是可以被打破的,也是可以被重塑的,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尽量争取二更吧   第 61 章   有冷风擦着没有关紧的窗隙吹过,窗帘随之晃动,那一飘一摇的身影,在没有开灯的病房里,宛若鬼魅一般。   凌嘉和吕楠,一起站立在床脚,像是两尊凝滞的雕像一样,望着那双让她们纠结的小人儿,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分针不知转了几圈,时针不知跑了几格,路璐和桑榆,才同时醒来。   同样的抬起手,同样的揉揉眼,同样的呼口气,见到对方后,又同样的拍拍彼此的头,带着同样的笑。   为什么以前从没发现过,她们竟有如此多的相似之处?凌嘉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不愿再看。   夜,早已弥漫了它能遮盖的一切。   路璐和桑榆都躺着,并没有发现一直站在床尾,默不作声的凌嘉和吕楠。   路璐把被子往上拉一拉,小声说:“难怪刚才觉得冷,原来是被子退到后边去了,一定是被你踢过去的,你最爱踢被子。”   桑榆轻笑,“你不也是一样?每次都怪我。”   “好吧,我也有错,天黑了呢。”   “是啊,天黑了呢。”   “台灯在你那边,你打开吧。”   “不想开灯,想和你就这样说说话,以前我们也常常这样聊天的。”   “嗯,不想开灯就不开。”   “璐,我都是被你宠坏的呢。”   “你也是很迁就我的啊。”   “我喜欢而已。”   “呵”,路璐笑了起来,带着一丝失落,岔开了话题:“也不知道凌嘉和吕楠干吗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璐……”桑榆犹豫问着:“你跟吕楠熟悉吗?”   凌嘉吕楠起初听到路璐和桑榆带着暖意的聊天,心里都泛起了或多或少的酸,现在听到她们提到自己,都屏住了呼吸,潜意识里悄悄往后退了一步,竖起耳朵认真听。   “不熟呢”,路璐皱皱眉,说:“吕楠说她老早之前就在马路上见过我,不过我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她和凌嘉应该是好朋友吧,听说是根花心大萝卜,整天在男人堆里混,她也不怕得病,你跟她熟悉吗?”   凌嘉死命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吕楠恨得牙痒,打死她也没想到,自己给路璐的印象竟然这么坏,亏她还把路璐一直记得这么清!她一边哀叹自己做人太失败,一边想扑上去踹路璐两脚,什么叫不怕得病?她除了跟桑榆做的时候没准备好,其他时候哪次不是首先做好安全卫生措施?   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得到更多的情报,吕楠决定忍下去!   桑榆听到路璐的话,心情竟毫无由来的好了许多,她说:“我跟吕楠也只是普通朋友,你很讨厌她么?”   “不讨厌。看她挺直爽的,除了花花肠子多了点,其他地方应该也挺好的吧,唉,真是千金小姐的坏毛病,我其实一直弄不懂,女人怎么还能这么花心啊?她一定是投胎的时候搞错性别了。你和她是朋友,昨晚她还一直陪着你,她应该是个热心肠的人吧,我喜欢善良的人。不过她的坏毛病你可别去学,千万不要跟她一起去祸害少男少女,否则也太没人道了。”   凌嘉憋笑憋的肚子想抽筋,吕楠差点把牙咬的咯崩咯崩响,两人都在忍着,只是一个忍笑,一个忍气。   想到自己的荒唐行为,桑榆苦涩的笑了起来,她问路璐:“你就这么看待凌嘉的朋友啊?”   路璐撅撅嘴,揉揉眼睛,说:“凌嘉好,不代表她交的朋友也跟着好啊,看看她身边那些衣冠楚楚的牛头马面,根本让人分不清哪个对她真好,哪个对她别有居心,她在应付他们的时候,一定很累吧。都说自古帝王无知己,或许是真的吧,我总觉的人的钱多了,地位高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少了很多普通人该有的快乐。我们从小学画画,脑子里真正向往的,都是那些大师笔下绘出的缤纷色彩,甚至连行为上也多是以那些大师的品行为榜样,我们常常会去骄傲,尖刻,倔强,自我,甚至特立独行,我的工作室也好,你的设计行业也罢,成功的关键在于作品的好坏,人际关系只占一小部分,但凌嘉跟我们不一样,她的工作不仅需要她的工作能力,也需要她的交际手腕,她很要强,需要事业上的成功去展现她的价值和骄傲,她年纪轻轻的当上瑞风总编,风光的背后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有时我也想不明白,比我好的女人有的是,她怎么会看上我,还一再包容我和你单独相处,可能就是因为她的雍容大度,才会让她有今天的地位吧,可女人都是有小心眼的,她再大度,心里也一定会难过,一定会难过的吧。”   桑榆听到路璐如此心疼凌嘉,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凌嘉的眼睛热热的,因为路璐能体会到她现在的感受,那一句又一句带着疼惜的话,让凌嘉差点喜极而泣。   吕楠大大的撇嘴,路璐难道不知道人类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八个字么?从她嘴里说出的凌嘉那么香,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自己怎么就那么臭?真是个十成十的兔崽子!   “榆,我不想骗你,我对你还有些割舍不下。但也不想骗自己,我现在很爱凌嘉,一个人只有一颗心,一颗心只能爱一个人,我从决定和凌嘉交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只爱她一个。你知道的,丁老每聊到他的夫人,总是带着一股骄傲和自豪,他以前说过,他说凡是深入到艺术中去的,脾气多是臭的,人也总是长不大的,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大师总是孤独的原因之一,达芬奇也好,毕加索也罢,他们都是用一双孩子的眼睛来看这个世界,他们的骨子里都是孤独的,他们的作品里都带着孩子般的爱和清高的孤独,因为很多人不懂爱,所以他们不知道《蒙娜丽莎》的魅力究竟来自何处,也因为很多人不了解艺术家,所以他们不明白毕加索为什么去画《拥抱》和《吻》。丁老说他这么大年纪了,有时做事还会像小孩子一样幼稚,需要夫人多多去包容,他说真正搞艺术的人,需要永远有一颗孩子心,需要有一个真正能够包容这颗心的爱人。凌嘉就像丁老的夫人,她一再的顾忌到我的情绪,一再的去包容,我不能仗着她对我的包容,就一再的惹她难过。当年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现在为了凌嘉我也能放弃一切,只是如今我们都不再是小孩子了,有些东西,并不是说放就可以放的,我太贪心了,一边想拥有凌嘉的爱,一边又不愿伤害你,一直拖沓到现在,弄的大家都是人困马乏,筋疲力尽,再这样下去,我们三个都会崩溃的,榆,我不会忘记你,但会放下你,所以你也要努力放下我,只有放下了,才能走出这个情圈,我们做朋友好么?做好朋友,永远的好朋友”,路璐的声音轻轻幽幽,飘在空间里,散出了缕缕看不见又摸不到的叹息。   凌嘉听到路璐的话,心情如拨云见日,吕楠听到路璐的话,心想你总算还是会说句人话的!   桑榆凝望着黑黑的天花板,终是轻叹道:“是啊,我和你向往的一样,都是那些大师笔下的缤纷色彩,大师笔下的童话世界,我临摹过达芬奇的《蒙娜丽莎》,你临摹过毕加索的《亚威农的少女》,我还记得,那是上大二时我们一起在画室临摹的,时间过的真快啊,眨眼就是这些年了呢……这是宿命么?如果没有昨晚,我或许会有很大的不甘心,可昨晚……呵,璐,即使你现在爱的是我,我也不能坦然接受了……我做了太多的错事,我们之间,就这样吧……凌嘉挺好的,你和她……也挺好的……人大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烦恼呢?真想回到我们初识的那段日子啊,无忧无虑,干干净净的,多美好。”   路璐有些听不明白桑榆的话,昨晚她怎么了吗?沉默一会后,路璐突然问:“刚才睡觉之前,你说你做了一件荒唐事,是什么事?”   桑榆心里一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路璐。   吕楠听到了关键环节,浑身的听觉细胞都发挥了作用,唯恐错漏一句话。   路璐见桑榆不说话,担起了心,桑榆说做了荒唐事,还不说出来,那这事一定是荒唐了,桑榆从来不会对她撒谎的,她微微抬起侧着的身子,紧紧盯着桑榆,问:“你昨晚一直和吕楠在一起吗?”   “嗯。”   “荒唐事跟她有关?”   过了好一会,桑榆才点头说:“嗯。”   路璐提起一口气,问:“说出来好不好?”   桑榆苦笑,知道路璐担心,却不想说实话,只说:“其实也没什么荒唐的,不过是我喝多了酒,你知道的,你从来不让我喝多酒,我的酒量也一直不大,所以喝醉这种事,对我来说太荒唐。”   路璐太过了解桑榆,她又怎么会相信桑榆说的那些话?她突地想起了桑榆今天穿的衣服,以前从没见她穿过,再想想吕楠,再想想醉酒,路璐一下恼怒起来,她忿然的说道:“是不是吕楠带你出去玩了?你昨晚一定受委屈了对不对?你一定是受委屈了!见鬼了!她自己鬼混就罢了,哪有拖着朋友也下水的!不行,我得去找她!”   吕楠脸色青的跟铁面人一样,她这好人做的,自己被人吃了不说,还落不着一点好,她这辈子就从没受过这样的待遇!   凌嘉轻轻抓住了吕楠的手,似乎是在鼓励她,同志,你要挺住!自作孽不可活,谁让你以前那么爱玩了?真是现世报啊!你就先受着点吧!   桑榆见路璐要下床去找吕楠,急忙死死的抱住她,把她按到床上,着急的说:“你别冲动,我昨天没受委屈,真的,我发誓我没骗你!”   路璐一厢情愿的认定桑榆被吕楠卖了,哪会相信桑榆的话?她吼道:“你别按着我!你既然不想说,我就要去找吕楠问个清楚!我就知道你昨天一直哭一直哭一直一直哭一定会出事!天杀得!她怎么能带你去喝酒去找男人!”   路璐一边大嚷一边挣扎着,桑榆紧紧抱着她,一边说自己没受委屈没找男人,一边死命按住她不让她动,路璐身体虚弱,挣扎没两下就气喘吁吁了,可她极为清楚桑榆的弱点,想也没想,把手伸到桑榆的衣服里,伸手就挠了她的肋骨一下,桑榆从上往下数第三根肋骨恰是她最怕痒的地方,以前路璐和她嬉闹,常常挠着玩,那地方一找一个准,桑榆被路璐一挠,手不由的松开,路璐逮着这个空隙,一个打滚,跌下了床,她爬起来就想往外跑。   这时的路璐,基本上已无理智可言,满脑子都是去找吕楠算账,连鞋子都没想到要穿。   可就在路璐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那一刻,一个阴森森的声音突地在她耳边响起,吓得路璐差点再晕过去。   那人在冷冷的问:“你想上哪去?”   灯突然开了,病房里刹那间通亮了起来,路璐一时适应不了那白花花的光线,不由得抬起胳膊,捂住了眼。   第 62 章   吕楠打开了门口的开关,路璐的愤怒,桑榆的狼狈,全部被她纳入眼底。   凌嘉面色清冷的站在路璐对面,她知道路璐在乎桑榆,可她从不知道路璐竟能为桑榆冲动成这副鬼德行!说不失望,那时假的,凌嘉很失望,简直失望透顶!   由于刚刚的挣扎,桑榆的头发已经全乱了,她跪坐在床上,来回看了吕楠和凌嘉一眼,也不知道她和路璐刚才的对话被她们听去了多少,再看向吕楠,吕楠也正眯起眼睛看着她,桑榆心里一紧,忙低下了头,难道她们都听到了么?   吕楠看到桑榆像孩子一般的低头,没来由的,被路璐惹起来的怒气就这样压了下去。   路璐捂了一会眼睛,待放下手来,看到凌嘉,一下傻了,再抬眼看到吕楠,愤怒又无形而出,可守着凌嘉,她又不能做些什么,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吕楠,眼睛红得像刚刚杀了人一样。   凌嘉重复刚才的问话:“你想上哪去?”   路璐撇开头,不说话。   吕楠扭着细腰走到路璐跟前,娇媚的问:“听说你找我?”   路璐握紧了拳头,还是不说话,若是凌嘉没在这里,她那一拳头,必定是冲着吕楠的鼻子狠狠捶下去了,可吕楠是凌嘉的朋友,她总要顾及到凌嘉的面子,即使心里想极了去揍吕楠一顿,可也不能在凌嘉眼皮底下揍啊!   吕楠寻思,也难怪桑榆心里只有路璐一个,能被一个人这么在意着,恐怕是很难放下的吧?可路璐既然已经跟凌嘉好上了,又跟桑榆这么暧昧不清的纠缠……有趣,吕楠觉得很有趣,她也很有兴趣掺一脚。   凌嘉瞟吕楠一眼,那眼神,简直像透了一把锋利的刀,唬的吕楠止不住的打了个牙颤。   吕楠走到一直低着头的桑榆身边,伸手去帮桑榆整理她散乱的头发,路璐低声喝道:“你别碰她!”   吕楠就像没听到一般,一边帮桑榆打理头发,一边悠悠然的说:“凌嘉,看好你那个别扭的混球,别让她乱咬人,桑榆,你现在不适合留在这里,我带你回去,顺便有些话要对你说说,你总该听听的,不是么?”   路璐一下冲到桑榆身边,把她抱在怀里,极力压制这怒气,努力故作平静的对吕楠说道:“你还能对她说什么?你害的她还不够么?你想害她到什么时候!她已经从我这里受够了伤,你还要把她往死里拖么?她要出了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凌嘉看到路璐这副模样,心里一阵刺痛,手也跟着颤抖起来,她现在一点也不敢去确定,她和桑榆,在路璐眼里,到底谁更重要一些。   桑榆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滴下来,能被路璐这样在乎着,即使不在一起又能怎样?已经足够了,她擦掉泪,抬起头来,抚着路璐的脸,小声安慰着:“璐,你好好听我说,我是喝醉了,可没有受委屈,你别误会吕楠,昨天晚上,她照顾了我一夜,那荒唐事,与她无关,等我想开了,我就亲口告诉你,好么?这段时间,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等你和我都平静下来,我们再见面,好么?”   “不好,不好”,路璐擦掉桑榆的泪,自己却又趴在桑榆肩上抽泣起来,“我答应过梅馨,我们不能谁也不理谁,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凌嘉和吕楠看到抱头痛哭的路璐和桑榆,心酸了好一把,不知道是为她们,还是为自己,或许,都有。   凌嘉深吸一口气,努力告诉自己要镇定,咬着牙把路璐拉到自己身边,拿出纸巾,一下一下重重的为她擦泪,她气道:“你这是在折磨桑榆还是在折磨我?或是在折磨你自己?桑榆只是要和吕楠回去,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什么事情都没弄清楚你嚷什么嚷?叫什么叫?嚎什么嚎?摆出一副要杀人的鬼样子很威风么?这么多人都围着你绕,都围着你打圈转,你整天自怜自艾的装什么可怜?你折磨的人还不够吗?你到底还有完没完?桑榆又没说跟你绝交,你哭什么哭?成心哭给我看的是不是!”   路璐垂下头,没了话说,凌嘉显然已经生气了,路璐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扯着凌嘉的衣角,来回的摇。   凌嘉见路璐总算稍微冷静了下来,狠狠的拍掉她扯着自己衣角的手,又转头对桑榆和吕楠说:“你们两个,快把没说完的话说完,把没做完的事做完去!吕楠,你那点心思我一眼就能看透,你那套伎俩我看了十来年,闭着眼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再警告你一句,别不管干什么一看有趣就想插一脚!插脚也得先看对象合不合适!想玩的话,你给我放手!你少给我打着CCTV的旗号做些CNN的报道,否则到时别说路璐会揍你,就是我也会揍你!”   有多久没见凌嘉这么生气了?啊!真是难得啊!凌嘉竟然能生这么大的气,气得歪鼻子斜嘴的,还冲自己开火,路璐可真是个天才!吕楠在心里咋了好一会的舌,她帮泪水涟涟的桑榆拿过鞋子,等桑榆穿好后,拉起她的手,又对凌嘉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玩了?是人家一直在玩我误会我好不好!你撒气也先不看看对象合不合适!我在这俩混蛋跟前当冤大头已经够冤枉了,你还想再多给我扣上一顶冤帽子?你生气,你以为我就不气?老娘这辈子就从没这么冤枉过!还都是托你凌嘉的福!要不是你那个鬼电话我至于如此吗?你说看热闹得交税,可我交的税也太高了点吧?这税还都是帮你交的!从头到尾就没老娘一丁点的好处!你自己不好好反省你冲我瞪什么眼?你不吃我那套,你以为我就吃你这套啊!好了,我说完了,气也消了,我先走了啊,你管好你家这个祖宗吧,可别让她再对我吹胡子瞪眼了,跟老虎似的,怪吓人!桑榆,咱们走,先去吃饭,再说事!”   吕楠说完拉着桑榆就出去了,临走还不忘横路璐一眼,似是在下战书一般,挑衅满满。   路璐随着往前走了一步,看看凌嘉,又停下了脚。   凌嘉正在气头上,根本懒得理路璐,她这辈子谈恋爱就从没谈的这么劳心伤肺过!   凌嘉气呼呼的踢掉鞋子跑到床上,拉过被子就闭上了眼,从昨天到现在她那双眼就没合过,路璐倒是睡了十来个小时,她有精神哭哭啼啼,自己可没精神陪她闹!   眼是闭上了,可怎么也睡不着,这种状态下又怎么可能睡的着?凌嘉发恨,睡不着也得闭上眼,省得看那个不知好歹的混账!   路璐见凌嘉不理她,起初甚感委屈,桑榆走了,凌嘉也不理自己,怎么都这样啊?   等冷静下来,路璐方才发觉,自己刚才的举动言行一定是惹凌嘉伤心了,可也不敢冒然跟凌嘉说话,她真的是第一次见凌嘉发那么大火,以前斗嘴的时候,凌嘉虽然看起来也会生气,可那小打小闹的根本不算生气,说调情还差不多。   路璐琢磨,她八成是真的误会吕楠了,她对着桑榆说吕楠的那些话,也八成被吕楠都听去了,路璐很郁闷,她以前在背后说凌嘉一次,就被凌嘉逮到一次,现在说凌嘉的朋友一次,又被凌嘉的朋友逮个正着,老天怎么总是跟她对着干呢?这要放到大兴文字狱的那个年代,她这颗脑袋少说也得掉个十来回了吧?   路璐看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也不知道凌嘉吃饭了没有,看看护士在她和桑榆聊天时放在桌上食物也都凉了,便决定出去给凌嘉买点吃的。   找到衣服穿上,路璐摸摸口袋,还好里面放着一百多块钱,她帮凌嘉盖盖被子,悄悄走了出去。   凌嘉察觉到路璐帮她盖被子,把眼睛闭的死紧,支着耳朵想听听路璐准备对她说些什么,可听来听去,竟听到了关门声,凌嘉猛然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路璐出去干什么?真找吕楠算账去了?   凌嘉浑身无力的靠在床上,人在疲倦时,信心总会矮上一截,凌嘉对自己再有信心,这会也忍不住的颓废起来,无论怎样都是比不过桑榆在她心里的地位吧?既然如此,自己做的这些,又是何苦?为她操心,为她受累,为她费心思,这些她都看不到,即使看到也不领情,何苦来哉?   凌嘉止不住的鼻头一酸,掉下了一串泪,抱着被子坐在床头,哀哀又叹叹。   路璐拎着饭菜推门进来,看到凌嘉没有睡觉,反是抱着被子发呆,她急忙走过去,把饭放下,坐在凌嘉身边,问:“你怎么了?刚刚不是睡觉的么?”   凌嘉听到路璐的声音,迅速抬起了头,又接着把头低下,不说话。   看凌嘉这样,一定还在怪自己的吧?路璐把饭菜打开,推推凌嘉,把筷子递到她眼前,“你吃饭了吗?我下去帮你买了饭上来,你要没吃,就快吃点。”   她是下去帮自己买饭了?没找吕楠算账?凌嘉心里大大的一喜,信心也跟着水涨船高,接着又躺下,拉过被子,背过身,继续不理路璐。   路璐笑了起来,这哪里像刚才教训她的那个人?跟小孩子一样,闹什么脾气嘛。   路璐趴到凌嘉身上,亲亲她的脸,上来就腻腻的喊了一串名字:“凌凌?小凌凌?嘉嘉?小嘉嘉?凌嘉嘉?凌凌嘉?凌凌嘉嘉?嘉嘉凌凌?”   凌嘉听的头皮发麻,鸡皮疙瘩直往下掉,索性拽过被子捂住了头。   “被子捂住头不好呼吸,乖哦,让姐姐帮你拉下来”,路璐说着,拽下了被子,看凌嘉露出头,又凑上去亲亲她的脸,这才严肃起来,说:“我知道我刚才惹你生气了,你一定失望了吧?我要是你,我也会失望的,可我现在真的放心不下桑榆,你知道么?桑榆骨子里是个很保守,很传统的人,虽然她喝了一点洋墨水后变得会赶时髦了,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说她昨天做了荒唐事,那就一定很荒唐,她不说出来,不发泄出来,万一钻了牛角尖,是很容易想不开的。我也知道,你心里一定在想,你和桑榆在我心里谁比较重要些?这个问题桑榆问过,我猜你也一定想过,凌嘉,我不想对你说谎,感情上的事,我也不会说谎,我有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你们两个,我从没想过我会和两个女人牵牵扯扯,还没完没了的,但请你相信我,我爱的是你,跟你在一起以后,我从没想过要再回到桑榆身边的。”   “桑榆昨晚没事,你误会吕楠了”,凌嘉叹口气,终于睁开了眼。   “嗯,你还生气吗?”   凌嘉见路璐不急着问桑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反是先关心自己生不生气,整个人都雀跃起来,她看着路璐诚恳的脸,又突然玩味的笑,“如果我说我想成全你和桑榆,想退出来,你会怎样?”   路璐的眼睛一下黯淡下去,自己面对桑榆时的犹犹豫豫,果然让凌嘉感到累了吧?   以前自己忙于来回赶着画画,忽略了桑榆的情绪,所以桑榆对自己提出了分手;现在面对感情的不决绝,伤害了凌嘉,所以凌嘉也要离开自己,路璐想到这儿,禁不住的想问,到底是她们推开了自己,还是自己推开了她们?   应该是自己的错吧,若当时自己能细心些,和桑榆又怎么会分手?若现在能决然些,凌嘉又怎么会离开?路璐是党的好学生,一向有实事求是自我批评的精神,她又开始把错误全部往自己身上揽了起来。   自己这种性格,果然是不配得到爱的吧?只是,真想哭啊,心像是破了一个洞一样,火辣辣的疼呢,路璐坐起来,重新把筷子递给凌嘉,强撑精神,努力笑道:“先吃点饭吧,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你要觉得累了……想分手……”   路璐想对凌嘉说,你想分手的话,就分吧,我总惹你伤心,对不起。   可后边的话,路璐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紧紧咬着嘴唇,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这一瞬间,她决定了,如果凌嘉真的跟她分了手,她就要远离这个带给她欢乐也带给她悲伤的城市,找个没人认识的角落,缩到壳里,自己过,顺便祝福自己爱的人,都能找到真爱。   凌嘉认真盯着路璐明明快要哭出来,却还努力挤出笑意来的脸,那张脸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现在更是苍白,她心疼起来,怎么能忘掉路璐昨天刚受了刺激晕过去?现在怎么还能故意拿话来刺激她?   凌嘉刚才本是存着让路璐好好受下罪的心思,才故意问出那个问题,现在真看到路璐受罪了,没想到自己竟然比她更受罪,压根见不得她那副强撑的模样。   凌嘉掰过路璐的肩,吻了上去,路璐直以为这是吻别,环住凌嘉的脖子用心回吻,唇齿相依,缱绻缠绵,只想记住她的味道,以待日后孤独的回味。   路璐的心很痛,她暗自苦笑,原来万箭穿心,是这般滋味。   唇上一痛,路璐被凌嘉咬了一口,凌嘉轻轻移开唇,抵着路璐的额头,狠狠地说:“谁说我想跟你分手了?你这辈子也别想跟我分手,我惩罚够你了!”   路璐一愣,凌嘉刚刚是故意那样说的么?待她反应过来后,一阵狂喜,接着又是一阵印尼海啸般的哇哇大哭,她抱住凌嘉,把鼻涕眼泪全弄到了凌嘉身上,一边哭一边不忘诉衷肠:“你老欺负我,我刚才……真以为你要跟我分手,你怎么总这样……欺负我很好玩吗……太坏了!哪有这么坏的人!不要分手……你要不想让我跟桑榆见面,我不见……不分手,好不好?”   凌嘉这次总算彻底弄清楚了她在路璐心里到底有多重,她抱紧路璐,眼圈也不由的红了起来,路璐这是第一次为自己哭吧?应该喜悦才对,可为什么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或许,真爱一个人,应该是让她为自己笑,而不是让她为自己哭吧。   等路璐哭完了,凌嘉又帮她擦掉泪,她轻责道:“以后少在我跟前哭,要真想对我好,就对我笑笑。”   路璐抽抽答答的说:“那你也不能对我提分手,我最怕分手。”   凌嘉拧着路璐的耳朵,斥道:“你哪只耳朵听到我提分手了?明明是你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   路璐红着眼睛大声回:“你说你要成全我和桑榆的!”   “那我整句也没提分手俩字,何况前面还有两个字‘如果’!”   “那也是你有过这样的想法!”   “你简直强词夺理!”   “你才是不可理喻!”   “你简直瞎子拉琴,瞎扯!”   “你才是东岳庙的二胡,鬼扯!”   “以后不许哭!”   “你也不能说分手!”   “你要哭我就说分手!”   “你说分手我就要哭!”   真能绕啊!凌嘉很无奈,她低头看看自己湿了一片的衣服,想了没想就脱了下来,丢到了一边。   路璐见状,又抱怨道:“你嫌弃我!”   凌嘉一愣,问:“我嫌弃你什么了?”   “你都脱衣服。”   “我脱衣服也招你了?”   “不就被我弄了点泪上去嘛,至于这么爱干净么。”   凌嘉这才明白过来,她捏住路璐的脸,没好气的说:“你那只是泪吗?你那些鼻涕都去哪了?”   路璐这会可没工夫回答凌嘉的问题,凌嘉把衣服一脱,里面的贴身黑色衬衣把身体捆的曲线毕露,路璐现在正盯着凌嘉的领口直看,她多想让领口再大点,好让她看的再深点。   凌嘉拍拍路璐的头,斥道:“少色迷迷的,你现身体状况可不行,想被做晕不成?跟我一块洗手洗脸去,回来好吃饭,这两天一直没吃什么东西,我快饿死了。”   “你这两天都没吃饭?”路璐心疼起来,她摸着凌嘉的胸,同情道:“难怪总觉得这里小了点,原来是饿的,三鹿奶粉走了,它们不能也跟着去啊!唉,孔子曰,一日不睡,双峰崩溃,路璐曰,孔子说的对。”   “你怎么不多晕两天!”凌嘉直想一巴掌再把路璐拍晕过去。   第 63 章   等吃完晚饭后,凌嘉抱着路璐躺在床上,凌嘉寻思,桑榆和吕楠的事情,是时候对路璐说了。   凌嘉问路璐:“你对吕楠印象很坏么?”   “以前不觉得好,也不觉得坏,不过,今晚……”路璐犹豫着没敢往下说,吕楠是凌嘉的朋友,她若说今晚对吕楠的感觉糟糕透顶,凌嘉也一定会难过的吧?   “呵,我知道,我要对你说一件事。”   “嗯,你说。”   凌嘉看着路璐,握住她的手,小指轻轻画着圈,“昨晚桑榆没有被人怎样,吕楠一直在照顾她,她喝多了,把吕楠当成了你,然后……床上那些事,我就不说了。”   “啊?”路璐猛地抬起头,趴到凌嘉身上,问:“桑榆把吕楠那样了?”   “嗯,但只做了一半,桑榆喝了太多酒,都吐到吕楠身上了。”   “我……我……”路璐张口结舌,在“我”字上我住了,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   “我天啊!吕楠受委屈啦!”   凌嘉抱住路璐闷声笑了起来,本以为她要发点脾气什么的,不想却来了这样一句感叹。   路璐消化了好一会,才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她有些纠结的问凌嘉:“我今晚还真的把吕楠误会了,可该怎么办?”   “没事,别担心,吕楠脾气挺好的,除了爱玩,人也挺好”,凌嘉摆弄着路璐的头发,说:“吕楠已经决定改邪归正了,她对桑榆也挺有好感的,我倒挺看好她俩。”   路璐可不这么认为,她说:“吕楠平时花花惯了,这些东西,就像吸毒一样,是有瘾的,即使戒掉一段时间,再看到毒品,还是忍不住想去尝尝。桑榆可不一样,她不会玩,更不会疯,跟吕楠直接是两个世界的人啊,把吕楠和桑榆放到一起,我总觉的……不太放心。”   “说的就好像你真吸毒过一样”,凌嘉掐着路璐的脸,醋意浓浓的说道:“我看不管把桑榆跟谁放到一起,你都不放心!”   “哪有,我只是希望跟桑榆在一起的人,能靠得住,她从小都被人护着长大,就像一朵温室里的小花,其实很单纯的,吕楠那种又太不单纯,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啊”,路璐咬咬凌嘉的唇,说:“要是吕楠像你一样,我就放心。”   “呵,我不介意纳个妾。”   路璐翻身压到凌嘉身上,眯起眼,说:“真没想到凌嘉大小姐还是个多情种啊,你想纳妾?妾还是桑榆?”   凌嘉见路璐吃醋的模样,一阵甜甜蜜蜜,她扬起眉眼,说:“只要桑榆同意,我一点意见也没有,你敢对我有意见?”   路璐也扬起眉眼,“我高兴还来不及,哪敢对你有意见?你要把娶桑榆进门,我敢对你发誓,她一定会冷落你,天天往我房里跑!”   路璐说完便从凌嘉身上滚下来,抱着被子哈哈大笑,嘴里还嚷着:“你快纳妾吧快纳妾吧!把桑榆快纳进来吧!佛祖都会感激你的!”   凌嘉这才发觉被路璐算计了,她扑上去打路璐,两人闹成了一团。   闹了一会,路璐问凌嘉:“吕楠家里就她一个孩子吗?”   “不是,她还有个弟弟,叫吕林,今年才24,一直在国外读书呢。”   “她弟弟也跟她一样花心么?”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跟吕林不熟,不过看起来吕林要比她好些,好像有一个固定的女友。”   “唉,她跟她弟弟一定都搞错性别了,吕楠该是个哥哥,吕林该是个妹妹,你们的父母也一定都认识的吧?”   “嗯”,凌嘉打个哈欠,说:“都认识,我的朋友有两个,还有一个黄蔚然,父母也都认识。”   “我认识黄蔚然,没你和吕楠好看,她对秦浩好像有意思。”   “呵,她是有些缺点,不过对朋友还是不错的,我和吕楠若需要她帮忙,她一定会尽力去帮。”   “嗯”,路璐想了一会,说:“等抽个时间,我得找吕楠道歉了,你说我找她的时候,该说什么才好?你教教我吧。”   凌嘉没说话,路璐等了一会,凌嘉还是没说话,转头一看,原来凌嘉睡着了。   两天没合眼,一定很累吧?路璐熄了灯,把凌嘉抱在怀里,吻吻她的额头,说了一声晚安,陪她一起入眠。   吕楠拉着桑榆从医院出去后,吕楠问桑榆想吃什么,桑榆说什么也不想吃,吕楠想想桑榆也的确应该没什么胃口,便对桑榆说:“今晚你去我那边吧,吃不下东西的话,我给你熬点粥好了,再说,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说。”   桑榆本来想听完吕楠的话后,直接回自己家的,她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想一个人躺在床上,静静的看天花板。但现在听吕楠这么说,她也只有点头答应,桑榆觉得经过昨晚那夜之后,自己在吕楠面前就很被动,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要碰酒了。   到了吕楠那里,吕楠先去厨房把粥熬上,然后帮桑榆倒了一杯果汁,又坐到她对面,若有所思的说:“桑榆,从现在起,我对你说实话,你也对我说实话,好么?”   桑榆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吕楠说:“我要对你说的实话就是,今晚你和路璐的聊天,我和凌嘉都听到了,我没想到我给路璐的印象会这么坏,你对我的印象也是那样的么?”   桑榆急忙摇头,又忍不住的为路璐辩解:“路璐对你的印象,其实没那么差的,她只是误会了你把我……若没有我的因素,她不会那样对你,有时候她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莽撞,你别怪她,可以么?”   “呵,我说过我要怪她了么?”吕楠似是而非的盯着桑榆,懒洋洋的说:“再说,我要怪路璐,也得先过凌嘉那关啊,凌嘉那么疼她,我可不想没事得罪凌嘉,这个女人可要命的狠,众所周知的笑面虎。”   桑榆低头,又抬起,看着吕楠,颇有大义凛然的味道,她说:“你刚刚说你有话说,我听着。”   “呵,我的话其实今天中午也对你说过,昨晚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你也别难过,再就是”,吕楠顿一顿,视线在桑榆的脸上扫了一圈之后,说道:“关于我和你的关系问题,你觉得该怎么定位我们的关系?”   桑榆不明白吕楠话里的含义,既然不跟她计较昨晚,又何必再问她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吕楠起身帮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慢慢摇晃一下,抿一口,“啤酒可以大口灌,红酒却要慢慢品,你昨天那种喝法,显然错了。都说女人像酒,我觉得这话,说的太概括,女人可以像白酒佳酿,越放越香,越喝越有味道,女人也可以像陈年红酒,优雅高贵,喝起来爽滑舒口,但女人永远不会像啤酒,或者说,像啤酒的女人,辜负了她的性别。桑榆,我很了解女人,比你要了解的多,但跟女人相处,我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昨晚你是我的第一个,我不跟你计较昨天的事,但很计较自己的第一个和第一次。我今晚要对你说的话很简单,你一定要听好,从现在起,我,吕楠,开始正式追求你。”   桑榆猛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吕楠,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表情,但很可惜,吕楠的样子很严肃,根本没有一点说笑的样子。   桑榆这种反应,吕楠已经想到了,转而自嘲,也是,脑子不缺筋的人,都能想象的到桑榆会做出这种反应。   过了一会,吕楠问桑榆:“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说那句话吗?”   桑榆点头。   吕楠一笑,走向厨房,“粥应该熬好了,先来喝点粥。”   桑榆紧跟在她身后,不确定的问:“你刚刚一定是开玩笑的吧?”   “当然不是”,吕楠把粥盛到碗里,放到餐桌上,“你要想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说,就先把这碗粥喝完,我晚上也没吃饭,真是饿了,现在没力气说话,你过来陪我一起吃,你若不吃,我便不说,当然,你也可以生气的摔门而去,只要你心里觉得对昨晚过意的去,随便你挑。”   桑榆本就对吕楠一直心存愧疚,又怎么可能摔门跑出去?她坐下来,拿起勺子,一点点的喝粥,桑榆是骄傲的,骄傲的桑榆从来没有这样被人随意摆布过,她知道吕楠爱玩,可她没想到吕楠会趁火打劫玩自己,她越想越恼,眼泪又要夺眶而出,桑榆却硬挺着将泪逼了回去。   这才对嘛!真是个倔强的姑娘啊!吕楠得意起来,看样子若想让桑榆吃点东西听点话,用威胁的手段着实不错!省时又省力,简直太棒了!   等把粥喝完,吕楠让桑榆去客厅,她清理餐具。   从厨房出来,吕楠拿点护手霜涂到手上,她坐下来,一边轻轻揉着手,一边对桑榆说:“桑榆,我和你认识的时间不短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多少该有些了解,以前我常玩,对感情总抱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有不少人劝我,让我认真一次,可我根本听不下去,直到认识你以后,你本是不经意的偶尔一两句劝说,却让我听了进去。我来回翻着电话号码,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让我想认真爱,更想用心去爱的人,我觉得自己很失败。昨天晚上你那样对我,我却没有拼命挣扎开,反是心疼你当时流出的泪和说出的话,这让我知道我对你的在意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交往过的那些男人。凌嘉说找个能让自己动心的人不容易,而像我们这种年近三十,又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人来说,更不容易。我确定自己对你有感觉,但这种感觉远远没有达到爱的程度,我也知道你心里只有路璐一个,可路璐现在跟凌嘉在一起,她很幸福,今天晚上,不管你怎么说都没能按下路璐的怒气,凌嘉短短两三句话却让她安静下来,你还分不清楚你在她心里的份量么?她心里确实有你,也很关心你,为了你也可以去找人拼命,但她对你爱已经变了质,你和凌嘉,对路璐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爱,她对你,友爱的成份更大一些,或者说是百分百的友爱也不为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经历过今晚,你应该能弄得清楚才对。桑榆,我说我要追求你,不是因为爱你,而是因为我想认真一次,现在能让我想认真的,只有你一个,我想我这么做对你对我都有好处,你需要赶快走出路璐的阴影,走出来的最快方式就是投入一段新的感情,至于我嘛,还是那句话,我想认真一回,所以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我这么突然的说出追求,不过是因为我不喜欢遮遮掩掩拖泥带水。我也知道你一时半刻放不下路璐,正好我也能趁这段时间理清自己对你的感觉,你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只说我追你,没说要你做我女朋友,你完全可以对我的追求不理不问,买卖不成仁义在,到时如果你真的对我爱不起来,我也对你真的没有感觉的话,我们完全可以退回好朋友的位置,你就把它当成一笔交易就好。当然,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追别人,更是第一次追女人,要是哪里做的过火了,你可得帮我改过来。好了,我说完了。”   桑榆听完吕楠的话,一阵阵的晕头转向,她看向吕楠,摇头说:“吕楠,别在我身上浪费心思,当时我找了秦怡,已经错了一次,我不想再错第二次。除了路璐,我谁也不想爱,也爱不起来,昨天的事真的很抱歉。”   “都说是我追你,你可以对我不理不问了,你怎么还这么别扭?”吕楠轻柔的笑一笑,说:“千万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当然,你也不能认为我这次只是在玩。时间不早了,你今晚住我这吧,我只帮你请了一天假,明天你还得去上班,我也得去上班。”   “我想回去。”   “都这个点了,深更半夜的,你来回跑着不累啊?你可别这么别扭,我们以前怎么相处的,以后继续怎么相处就好,你放心,我不跟你睡一间房一张床”,吕楠拉着桑榆走入卧室,说:“你快去洗澡,好好泡一泡,今天也哭也叫的,一定很累吧?等会快点睡吧。”   桑榆只能留下来,她现在很乱,也很累,心沉沉的,头重重的,在浴缸里,竟纠结着睡了过去。   吕楠等了好一会没见桑榆出来,担心起来,怕她钻进牛角尖就做出什么割腕自杀之类的举动,赶快去敲浴室的门,敲了两声,没动静,吕楠更是担心起来,赶快推门,看到只是睡着的桑榆,一颗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看桑榆即便睡着也紧紧皱着眉,吕楠长长叹息了一声,抬手想将她的眉头抚平,想了想,又垂了下来,算了,该伤心的,总要去伤心,这女孩,还是需要时间的吧。   吕楠看着桑榆白皙柔滑,曲线完美的身体,毫无由来的一阵心跳,就想伸手去摸一摸,吕楠赶快止住自己这种想法,暗暗自责,想摸人也不分分对象看看时候,真是的!   桑榆即使睡着,模样看上去也是累到了极点,吕楠不忍叫醒她,她咬紧牙关,用尽这辈子积攒下来的力气,从浴缸里捞起了桑榆,指尖触到桑榆身体的那一刻,吕楠突然脸红起来。   把桑榆安放到床上,帮她盖上被子,吕楠自己再去洗澡,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只匆匆冲了五分钟,从浴室出来,本想去另一个房间睡,但看看睡得正沉的桑榆,吕楠忽地改了主意。   吕楠爬到床上,靠着桑榆静静躺下,侧身看她,恰巧桑榆翻身,正翻到她怀里。   这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我可不是柳下惠!吕楠坏坏的想,伸手把桑榆揽到了怀里,连连感叹,真是个软软的人儿啊,以前自己怎么从没想到过女人呢?不过,现在想也不晚,可惜,这次没想玩,唉,真是可惜呢。   发香溜过鼻端,绕一个圈,又飞走。   心底滑过一丝异样的情愫,吕楠记下了这种感觉。   原来,对一个人的心动,只在那一瞬。   下雨了,雨水冲去了尘埃,直叫万物魂灵坦露,细雨被风吹落到窗上,啪啪地响,揪着人心,却也动听。   作者有话要说:尽量二更……   第 64 章   万瓦宵光曙,重檐夕雾收。   东方的云层慢慢撕开了一道缝,朝阳从缝里悄悄露出了头。   又是新的一天。   桑榆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竟赤身裸体的窝在吕楠怀里,吓了好大的一跳,她急忙挪挪身子,与吕楠拉开了距离,桑榆有些气愤,吕楠明明说不跟自己睡在一起的,可现在她是在干吗?   吕楠慢慢睁开眼,带着睡意对桑榆笑了一笑,模样像极了一个天真的孩童,“你昨晚在浴室睡着了,我把你抱了出来,本来想去另一间房睡,谁知道你竟死拉着我不放,唉,你潜意识里似乎总爱亲近我呢。”   吕楠一说这话,倒让桑榆尴尬起来,她把头悄悄埋到了被子里,再也不好意思看吕楠的脸。   桑榆这带着明显孩子气的动作,让吕楠嘎嘎烂笑起来,她心情大好,也不管桑榆心情如何,伸手就去挠桑榆的痒,桑榆躲开她的手,急忙裹着被子站到了床上,被子被桑榆一带,吕楠毫无遮掩凹凸有致的身躯立刻显露,桑榆脸一红,又赶紧掀起床单盖到了吕楠身上,这一动作,又惹来了吕楠的哈哈大笑。   吕楠起床后,从不做早餐的她,破例为桑榆做了早餐,桑榆的胃口依然不佳,吕楠连欺带骗加威胁的,总算让她吃了点东西。   吃罢早餐,二人各去各的公司上班,吕楠看看蓝蓝的天,只觉愉悦无比。   经医生检查,确定路璐的身体并无大碍后,凌嘉才放心的把她带出医院。   车上,凌嘉对路璐说:“你这两天好好休息,先别去画画了。”   “我没事的”,路璐凑到凌嘉身边,亲亲她的嘴角,“今天醒来就跟平常一样精神,别担心,我想今天休息一天,等明天就和秦浩梅馨一起去画墙画,那边面积太大,他们两个根本忙不过来,丁老要出书,小牛忙着帮他,也抽不出时间过去,我明天就去,可以么?”   “好吧,今天我在家陪你。”   “不用了,你工作也很忙,等会你把我送回去,你去忙你自己的就好。”   凌嘉扭头看看路璐,沉一沉,才说:“你把房子退了,搬到我那边去吧。”   路璐没说话,只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让凌嘉等的有些耐不住了,路璐终于说道:“好。”   凌嘉大喜,若不是开着车,她直想把路璐抱起来狠狠的亲两口,她问路璐:“刚才你在想些什么?”   “在想你和桑榆”,路璐对凌嘉笑一笑,说道:“以前和桑榆交往的时候,我想的一点都不多,结果让她跑掉了。现在和你交往,我总是想的那么多,却让你整天提着一颗心。直到刚才才发现,想的不多和想的太多,都不好,凌嘉,我想和你天天在一起,想每天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你,那些有的没的,我不愿再去想了,只想好好抓住你,守着你。”   凌嘉心生感动,她握住路璐的手,说:“我也只想好好抓住你,守着你。我有个同事正好想买套二手房,我跟你的房东私下联系过,他也有意要卖,我本来是做好打算,你若再不搬到我那里,我就找同事把你那间小屋买下来,逼得你没地方去,不得不去我那里,现在看来我不用这么做了。”   “呵,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腹黑”,路璐紧握一下凌嘉的手,又把她的手放到方向盘上,“开车专心点,我的命可是很值钱的!”   “我的就不值钱?”   “没我的值钱。”   凌嘉不屑问道:“你倒说说你值钱在哪里?”   路璐嘻嘻笑道:“如果人的寿命是八十岁,你一定先到达终点,我还得晚三年,一寸光阴一寸金,你倒算算,我比你值钱多少?”   凌嘉脸一黑,“什么话!”   路璐胸一挺,“人话!”   “人说鬼话还是鬼说人话?”   “人鬼情未了,说的都是情话。”   “你这种情话真稀罕!”   “客气!谢谢!”   到了路璐那里后,凌嘉和路璐一起进了屋,凌嘉问:“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东西?”   “不用了,东西这么多,一时半会收拾不好,你先去上班吧,我自己一个人慢慢收拾,等晚上你过来接我就好。”   “好吧”,这时候路璐也想一个人静一静的吧?让她自己呆一会也好,凌嘉说:“你慢慢收拾,晚上我过来接你,我先去上班了。”   “嗯。”   “晚上见”,凌嘉拍拍路璐的脸,转身离去。   “凌嘉!”   凌嘉刚打开门,便被路璐叫住了,她停下来,望向路璐,路璐走过去,抱住她,深深一吻。   松开凌嘉,路璐笑道:“晚上见。”   凌嘉意犹未尽的再吻吻路璐的唇,笑道:“晚上见。”   凌嘉走后,路璐一点一点的环顾着这间不大的小屋,这里,曾是她和桑榆的家,曾是她一个人的小窝,这里,有她和桑榆的笑,也有她一个人的泪。   有多少个日子,路璐开心了,快乐了,就在这间小屋里高兴的跳,高兴的嚷;有多少个夜晚,路璐悲伤了,倦怠了,就在这间小屋里痛快的哭,痛快的骂。   这里,曾经是她的整个世界。   路璐慢慢收拾着东西,手触到风铃,路璐愣了好一会,与桑榆在一起时的酸甜苦辣一一浮现在眼前,她轻轻摸着那串风铃,泪水模糊了双眼。   该放下的,总要放下吧?   放下不同于忘记,有时,放下是种对世事的通透,忘记是种对世事的逃避。   路璐在柜子里拿出一个漆盒,漆盒精致,盒面上描绘着一只在小溪边饮水的小鹿,有只鱼儿在它身边欢快的游泳,漆盒是她和桑榆在读大三时,一起用她们那双灵巧的手做出来的。   漆盒里放着一些信件,那是桑榆给路璐写过的情书,那时的她们,常常为彼此写情书,收到后,会各自精心保存起来。   路璐拿下风铃,把它放到漆盒里,看最后一眼,盖上了盖子,锁上了锁。   路璐摸着漆盒,闭上了眼,就这样吧,等我老了,让我再打开你来看,待到那时,我是否会感叹一声,人不轻狂枉少年呢?   马路上急急奔走的人流,来来回回的寻找着他们知道或不知道的东西,柏油路面被匆匆而过的足迹践踏得凌乱不堪。   太阳没入西山,晚霞渐渐褪去了颜色。   凌嘉下班后,直接过来接路璐,她看着路璐并不多的东西,笑着问:“你不是说你的东西很多吗?怎么只这么一点?”   “我是以为很多啊,结果一收拾,竟然只这么点东西。”   “好吧,我帮你拿下去。”   “嗯。”   把东西都放到车上后,路璐又拿出拖把,重新拖了一遍地,凌嘉站在一边,说:“你还说我有洁癖,你自己不也是这样?”   “我只是爱干净,还没到洁癖的地步。”   “随你狡辩,啊,有你在,以后我不用担心家里的卫生问题了呢。”   “想的真美!”路璐白她一眼,“一三五你打扫,二四六我打扫,周日一起来,合理分配,干活不累。”   拖完地,路璐熄了灯,和凌嘉一起走了出去。   走前,路璐又看了小屋最后一眼,终是叹口气,关上了门,也关上了一段岁月。   回到凌嘉那里,凌嘉让路璐去洗澡,自己换下便装,去做饭。   凌嘉做好饭后,路璐也刚好洗完了澡,凌嘉瞟一眼她那睡裙底下若隐若现的娇躯,拿出红酒,倒了两杯,递给路璐,说:“欢迎你入住我们的家。”   “呵”,路璐笑着,举举酒杯,“欢迎我入住我们的家。”   酒杯相碰,尽在不言中。   凌嘉夹起菜放到路璐碗里,对她说:“从今以后,我和你就要过日子了,我很长时间没和别人住到一起了,即使和向云天交往时,也是各自住在各自家里,以后我若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你一定要说出来,不能憋着,我和你,都不能藏心事,都要有话好好说,懂么?”   “嗯。”   “真乖,多吃点菜,你跟我住在一起,以后要再营养不良晕过去,我一定踹死你!”   “干吗这么凶巴巴的,真不温柔,女人,你要懂得什么叫做温柔!”   “你倒先温柔给我看看。”   路璐妩媚一笑,学着电影里青楼小姐的模样,扭着腰站起来,端起酒,坐到凌嘉的腿上,一手深情款款的搂住凌嘉的脖子,一手又风情无限的把酒放到凌嘉的唇边,拼命嗲着嗓音说道:“客官,再多喝一点嘛,人家很温柔呢……”   说她不是祸害谁会信?凌嘉直想一脚把路璐踢到窗户外头去,“你就不能说点人话?”   “好吧,凌嘉,我希望我们能白头偕老”,路璐一本正经起来,“还有,我也希望你能长寿,最好活到180岁!”   “谢谢!”   “不客气,后半句我是开玩笑的!”   凌嘉眯眯眼,“你身体好了是吧?”   “没你的好”,路璐赶快坐回自己的位子,“还虚的很!”   “正好,虚实互补,比喝汇仁肾宝还管用!”凌嘉暧昧的笑了,她喝口酒,跨坐到路璐的腿上,伸手剥下她睡裙上的吊带,丝薄的睡裙即刻滑了下来,长长的头发落下阴影,带着令人窒息的神秘诱惑。   路璐看着凌嘉像狼一样的眼神,打了一个激灵,“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你就是饭!”凌嘉的双手覆上路璐的双峰,咬着她的耳垂,轻逗道:“我记得好像有人说过,一日不睡,双峰崩溃,嗯?”   路璐耳根发烧,她不甘示弱的也伸手覆住凌嘉的胸,讨好一般的说:“即使一年不睡,你的波涛也永远汹涌壮阔,不会崩溃!”   凌嘉懒得再跟路璐废话,她一向是行动派,低头吻住路璐的唇,不再让那张嘴说出那些她听了就想揍人的话,手也缓缓往下移,肌肤摩擦间,勾起了缕缕温热。   体香和菜香融到了一起,幽幽飘荡的,全是叫人胃口大开的食欲。   凌嘉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够快了,天知道为什么路璐的动作竟然比她还快,她的手还在路上时,路璐的手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她的手到达目的地时,路璐的手已经越过楚河汉界了。   路璐打好了主意,她一定要先发制人,否则明天一定下不了床。   凌嘉作出了判断,她一定要厚积薄发,否则今晚一定翻不了身。   两个人像仇家一样开战了,你打我逃,你追我赶,你用赤炼爪,我用青锋剑,你用拂兰指,我用麒麟杵,你用冲锋枪,我用AK47,二人从餐椅跌到地板上,从地板滚到地毯上,从地毯挪到茶几上,从茶几又移到沙发上,谁说西线无战事?如此谎报军情,简直天理不容。   等时针指到10上,路璐和凌嘉才气喘嘘嘘筋骨酥软的宣告停战和解,两人看着对方皆是伤痕累累的身体,都无力的大叹,老鼠咬铳,两败俱伤,不可取。   休息了一会,凌嘉伸腿踢踢路璐的脚,“我饿。”   “你还饿?”路璐吓得往沙发里缩了一缩。   “我肚子饿”,凌嘉看着路璐惊恐的模样,噗嗤笑了出来,“你又不是饭,连点奶都没有的,还不如三鹿有价值!”   “吃完了饭接着骂厨子,我真佩服你那张顽强的厚脸皮!”   “少废话,快去拿点吃的过来!”   “你干吗不去拿?”   “我累!”   “我累 too!”   “你不让我吃饭,我就死给你看!”凌嘉呲牙装凶相,两腿一挺就装死。   “装!你接着装!”路璐跳下沙发,一手叉起腰,一手指着凌嘉的鼻子,随口就说出了秦浩常常打趣的话:“你not many给我装!Ihave 兄弟一大帮!if you still给我装,you must be受伤!”   看着一手叉腰浑身上下赤条条模样又颇像小八路的路璐,凌嘉抱着抱枕大笑起来,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建议:“你要再系个武装带,别个盒子枪,效果一定会更好,小兵张嘎都得退居二线!”   路璐好不尴尬,她夺过凌嘉的抱枕赶快抱在胸前,看看餐厅,再看看客厅,一边找睡裙,一边小声嘟囔:“战线拉的太长了点,以后要围点打援才好,真是的,我睡裙跑哪去了?”   凌嘉撅着嘴喊道:“别找睡裙了,你那点东西有什么好遮掩的?快把饭热热再端过来,我快饿死了!”   “就知道吃,你个吃才!”   路璐从餐厅找到睡裙穿到身上,把饭热好后再叫凌嘉过来吃,谁知凌嘉竟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张着大嘴等她来喂,路璐认命的把饭菜都端过来,也不理凌嘉还张着的嘴,一屁股坐到地毯上,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还故意把饭嚼的香香的,凌嘉无奈,只能自己坐起来吃。   路璐见凌嘉起来了,往她身边靠一靠,夹起一筷子菜送到她嘴里,问:“好吃吧?”   “好吃。”   “我做的!”   脸皮能厚成这样也是个技术活,凌嘉很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年根了,要忙年了,以后更新可能会放缓下来,呵,见谅吧。   第 65 章   柔和的晨光绕过窗帘的缝隙撒了进来。   一大早,路璐被闹钟叫醒,她按掉消音键,迷迷糊糊的望着这间稍感陌生的卧室,这才想起她和凌嘉已经正式同居了。   扭过头,凌嘉还在香甜的睡着,路璐吻吻她的鼻尖,套上睡裙,悄悄下了床。   简单的冲浴过后,路璐煮了点麦片,以做早餐。这么久了,她一直单身住在自己租来的小窝里,突地搬进这间宽敞的大房子,她感到有点不适应。   总该去努力适应的吧,路璐想,因为这里有个嘉,这里是个家呢。   麦片刚煮好,凌嘉披着睡袍,神色有些慌张的从卧室走了出来,她见到路璐站立在厨房的身影,一个跨步扑上前,拥住了路璐,还带着睡意的脸在路璐的肩头蹭一蹭,含糊说着:“还好不是梦,我以为你不在呢。”   “在呢,一直都在,不是梦,嗯?”再强的女人,也总有她脆弱的一面,也总是需要被呵护的吧?路璐的心微微疼了起来,她关掉煤气,转身抱住凌嘉,轻吻她的额头,似是安慰。   “嗯,刚刚身边凉凉的,怕你又发神经跑出去。”   “咦,你才发神经,你上班还早呢,要不要回去再睡会,还是跟我一起吃麦片?”   “不去睡了,我去冲浴,早餐要吃好,你再做两个三明治吧,只吃麦片没营养。”   “你毛病真多!”路璐的早餐一向简单,她突然觉得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三明治刚做好,凌嘉也冲浴完了,她坐在路璐对面,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串钥匙,她把钥匙放到路璐手里,说:“这是家里和车库的钥匙,除了我,你是第一个拥有它们的人,快谢恩吧。”   路璐翻了翻眼皮,随口问:“你车库里有几辆车?”   “四辆。”   四辆?路璐打了个寒战,“你自己买的?”   “只有那辆跑车是自己买的,其余三辆都是我爸我哥和我叔叔送的,怎么?”   “不怎么”,路璐挠挠脸,鬼头鬼脑的打趣:“其实我一直想问问你,你爸到底贪了多少啊?”   凌嘉脸黑,“你仇富仇到我头上来了?”   “哪有,你真会给我扣黑帽子”,路璐决定不再开这个没有丝毫营养的玩笑,她把三明治和麦片往凌嘉面前一推,讨好的笑道:“我做的早餐,你谢恩吧。”   凌嘉盯了路璐足足五秒钟之后,方才拿起三明治吃了一口,“我爸到底有多少钱,我也不太清楚,但你总该知道,有些钱即使我爸不要,也会落到其他人手里,这个其他人,是其他某一个人,不是某一大群人,其实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不只中国如此,你总要想开些的,不是么?”   “我真的只是问问……而已”,路璐见自己本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却被凌嘉当了真,略感不适,“凌嘉,我突然发现我们之间还需要继续了解对方,继续适应彼此。”   凌嘉莞尔,了然笑道:“我知道你刚刚只是玩笑,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们的确还需要继续了解对方,继续适应彼此,万物都是在变化的啊,这需要我们一起努力一辈子,但前提条件是心里有话必须要好好说出来,懂么?”   “如果我说我懂,会不会有奖励?”   “当然。”   “什么奖励?”   “一个吻。”   “我懂!”   “先吃饭!”   “食言而肥的家伙!”   恋爱中的人,总是觉得世界是无比美好的,而一旦分开,也总是觉得时间是无比难熬的。   路璐去画画,凌嘉去上班,两人无法再面对面的斗嘴吵闹,只能在工作的间隙发条短信或打个不足半分钟的电话来慰藉自己的相思之苦,凌嘉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分,但上天却不给她立刻回家的机会,因为她有饭局。   工作上的应酬是不能免的,凌嘉给路璐打去了电话,让路璐自己做晚饭吃,不用等她。   路璐自己一人在家,了无乐趣,也没了做晚饭的兴致,索性一边抱着饼干,一边打开了电脑。   晚上九点半,凌嘉回到家时,看到的正是吃着饼干,盯着电脑屏幕抹眼泪的路璐,她皱起了眉头,“怎么哭了?你没吃晚饭?”   路璐抬头,见到凌嘉,把饼干丢下,揉一下眼,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了她,“看电视感动的哭了。你没在,我也不饿,随便吃点饼干就饱啦。”   “真是混蛋啊!你这样的吃饭法,难怪会营养不良,我再去给你做点吧,想吃什么?”   “吃了一盒饼干,都饱了呢,你摸摸肚子都快圆起来了”,路璐拿着凌嘉的手在自己肚子上摸了一下。   凌嘉顺手掐一把,轻责道:“以后三餐都要好好吃,否则你就睡沙发!”   “知道了,你要不要去冲澡?我去帮你放水。”   “不急”,凌嘉走到电脑跟前,问:“你看的什么?”   “《东京爱情故事》。”   “这么老掉牙的电视你还看,真是难为你了,难得你这么爱国的人还能看日本人的电视剧。”   “还好了,日本人还是有很多长处的,好的东西总要去欣赏,我又不盲目排外,韩国除外”,路璐歪歪脑袋,“凌嘉,所有的电视或电影中,你最喜欢的爱情故事是哪个?”   “《乱世佳人》。”   “咦”,路璐上下打量凌嘉,瞪着眼说:“你还真有点像郝思嘉,要命!”   “小时候郝思嘉可是我的偶像,我也曾一度把费雯丽和郝思嘉的身影重叠”,凌嘉斜眼瞥向路璐,“别告诉我你最喜欢的是《东京爱情故事》。”   “你真聪明,日本人所有的电影里我最喜欢黑泽明的《罗生门》,电视剧最喜欢东爱”,路璐拉着凌嘉一起坐下,又把鼠标往前拉一点,赤名莉香扬起的笑脸立时浮现于电脑屏幕上,“我跟你一样,小时候也常把赤名莉香和铃木保奈美的身影重叠,一直以来,我都喜欢莉香的笑,不管伤心还是开心,她都努力的用心去笑,她笑的尽管令人心痛,可真的很美啊,美的直让人想去哭。小时候看东爱,总也弄不明白完治为什么不选莉香,后来一遍遍的看,一遍遍的懂,或许每个人心里都存有一个里美吧?为了一个早已不再的影子而去伤害眼前的人,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想珍惜时却又已失去……完治很善良,也很懦弱,更是犹豫不决,俨如当初的我……凌嘉,真的很谢谢你呢。”   凌嘉心里的热度直线上升,嘴上却不屑道:“谢我什么?你又不是完治,完治整天徘徊犹豫,你可从没想过要再回到初恋身边去,再说桑榆也不是里美,她比里美可要好的多,至于我嘛,更不是莉香,我可没那个毅力整天去笑,该揍人的时候我还是会揍人的。好好的你煽情做什么?不是得病了吧?有病啊?”   路璐发根直竖,“你你你怎么一点情趣也没有的?你是石头做的吧?我好不容易谢你一回,你还不领情,你知不知道‘感恩’二字是什么意思啊?难怪你喜欢《乱世佳人》,你简直像极了郝思嘉那种跟猫一般让人一想就头皮发麻的女人。”   凌嘉闷笑,“少说废话了,帮我放水去,我要泡澡!”   “你是祖宗!”路璐碎碎念着,摇摇摆摆的走向了浴室。   第 66 章   草原上的鹿儿依然不停的跑着,水里的鱼儿依然不停的游着,而家里的日子,也依然继续往前过着。   太阳东升西落,大海涛声依旧,世间万物都在按着自己的生存轨道来回奔驰。   眨眼间,一周已过。   这七天里,路璐一直没有与桑榆见过面,甚至电话也没打一个,只发了一条“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短信,她知道桑榆需要一段清净的时间,这种关口,她只能把关心和担忧压到心底。   路璐依然每天和秦浩梅馨一起去画墙画,秦浩梅馨接受了路璐与凌嘉在一起的现实,叹息之后,感慨之后,与路璐的相处又回到了从前,几个人常常聊点时政,说点笑话。   但与路璐不同的是,秦浩梅馨每天都会给桑榆打去一两个电话,问候一下,他们知道这个时候的桑榆就像当初刚分手时的路璐,需要感到朋友在身边环绕,否则会很容易陷入忧伤而不可自拔。   桑榆感激着秦浩梅馨的细心,思念着路璐的一点一滴,她发了疯一般的工作,通宵达旦的透支体力,希望借助忙碌以让自己解脱,可忙碌之后的夜深人静,陪伴她的,却只有层层的空虚与伤叹。   但桑榆也明白,若能将美好永驻心中,即便错过,也没什么可惋惜。好在吕楠时常去“骚扰”桑榆,能让桑榆在感伤的情绪里及时调整到相对平静的状态,不至于拥着回忆去彻夜的流泪,所以桑榆也感谢着吕楠,不管吕楠是否只是在玩,她都在感谢吕楠的青睐。只是桑榆曾经错误的选择了一次秦怡,错了一次的她,不会轻易去犯第二次错误,害人害己的事,桑榆不会再去做。